两断狂刀

最近谈恋爱了
我超幸福的

【雷安】霸道总裁与他的私房仙人球

注意⚠️:安迷修真的是仙人球🌵

 

后续走文尾


总裁雷+仙人球安

 

这应该是转世玄幻文【

 

我给你们这种警告⚠️⚠️⚠️⚠️,慎入

 

【仙人球的很多东西我其实不太懂,问了一下养花的同学我也觉着不太清楚,就当这仙人球会巴啦啦魔法,不要在意】

 

去年就准备好的开头,很明显和我现在的风格不相符合了,但总不能废了吧码这么多

 

而且,我为什么基本上没码过总裁,因为我不是总裁,我不知道他搁那儿天天要干嘛,所以见笑

 

雷狮和安迷修的性格我是根据个人环境所塑造的,所以有些许出入,糙汉文风,出戏就抱歉了

 

 

 

 

 

 

 

 

 

 

 

 

 

请再借我一个盛夏。

 

 

 

 

 

 

 

 

 

 

 

 

 

 

 

 

“雷先生,如果没记错,我记得我们的心理咨询预约时间应该是周末吧。”

 

陈医生装模作样去翻看他和雷狮的病例合约,雷狮也不可置否的地抱臂靠在椅子上点点头。

 

“但是你昨天才刚来咨询过一次,怎么就今天把刚刚坐在上面哭得梨花带雨的陆女士从你屁股下的椅子上丢了出去,自己却这么心安理得地坐了上来呢?”

 

陈医生“啪”地一下关上了文件夹,挂在脸上的微笑加深了好几分,咬着牙齿一个字一个字地从嘴里憋了出来。

 

托这位老总的福,他的客户又跑了一个,但陈医生显然不敢对这种有家底的大刺头有多大的抱怨,抿着自己想要骂街的嘴,耐心听着雷狮从鼻子里哼出了一个短音,像是认为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对不起陈医生的饭碗根本不值一提。

 

雷狮难得认真地向前凑近,这幅还的确有点正经的德行都让陈医生不经被给震上一震,霎那间以为他真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发表。

 

“我觉得,我可以听见我家养的仙人掌会说话。”

 

“……”

 

“雷先生,我认识一个不错的精神科医生,我可以给你他的联系方式,我去介绍还能给你打个折扣,我们这小诊所真的容不下你。”

 

 

 

 

 

 

 

 

 

雷狮约心理医生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自半年前他开始夜夜失眠,白天燥闷心绪恍惚的时候,卡米尔就带着雷狮去找陈医生了。

 

陈医生职业素养很好,还是有不少的经验,对付像雷狮这种难搞的客户——全身被上流气息包裹的资本家,散发着高层人士的压迫和焦躁,看着就是没法惹的类型。

 

但陈医生毕竟也是小有名气的心理医生,处事圆滑不世故,说话方式也是尤其舒服不会奉承,雷狮这种人,陈医生见得多了,扫几眼就知道他是高度压力而产生的兴奋性失眠。

 

这话不假,雷狮最近在和他的兄长,雷家指定继承人雷太子在争一个合同,到底是做给他父亲看,雷狮却也没多当一回事,他向来是一个骄傲的人,哪怕家境殷实,大学毕业以后也早早跑出来自立门户,老爷子看得很满意,他那个小心眼的大哥自然心里不平,处处和他杠,就怕他抢走了自己护着的一块肥肉,即使雷狮不在意,但他的哥哥却实在是难缠得很,哪怕混得风生水起的雷狮有时候也会在那里吃亏。

 

尤其是这次,雷狮还真差点栽了个跟头,公司骨干带着合同策划方案被雷太子给挖走,赶回应,追新合同,还有应付应酬,这几天就像个陀螺一样忙得团团转,好不容易争回了合同,还没缓过劲来就落下了一个失眠。

 

陈医生给的建议是:

 

“像雷狮先生这样缺心眼还总爱埋汰人的,是因为正常的感情过于缺失,整个人都太沉浸在高压度阴暗小角落里实在太缺爱了,最好养个植物,宠物什么的,实在不行,也能试着谈个恋爱。”

 

这句话陈医生也只是私下和卡米尔说说。

 

卡米尔沉思了一下,没有为大哥开脱点了点头认同了陈医生的说法,然后回过头就给雷狮带来了一盆仙人掌。

 

雷狮眼皮跳了跳,看着这盆上面还带了一朵棕色的花苞,深吸一口气后抬起手指指了下那朵棕色的花苞问:“我大学毕业好多年了,学的是金融,把生物早就忘光光了,但仅在我的认知里,仙人掌应该没有棕色的花。”

 

“假的吧。”

 

卡米尔凑近看看他带回来的仙人掌后回答:“我觉得很有特色,很适合大哥。”

 

雷狮很满意这种回答,拿起这盆仙人掌端详了好一会儿。

 

“他有点胖。”

 

 

 

 

 

 

 

说真的,去养花,那也是说出来口头安慰自己的,就是知道自己不论如何都会整日奔波在公司业务里的雷狮也没多少时间去养盆花,所以卡米尔选了盆仙人掌,好养,不至于那么快被雷狮养死,没有拿它摁灭烟头雷狮就觉得很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了。这盆仙人掌就天天呆在雷狮的床头上,太阳晒不着,水也淋不到,只是偶尔家里的家政或者是看他实在可怜的卡米尔会带他去晒会儿太阳。

 

这盆仙人掌以难以意料的毅力一直闷在雷狮的房间里顽强地活着。

 

直到有一天,雷狮刚结束完应酬摇摇晃晃地回家,一把让自己埋入床里,在被褥里深吸好几口气,偏过脸分点眼色看了一下自己家床头的仙人掌竟然开了一两朵花,那朵棕色的花相当真实地顶在他头上,虽然看起来有些滑稽可笑,雷狮一下子来了点兴趣就翻起身凑过去仔细打量着这朵奇葩的花,不由得笑出声夸奖这盆坚强的仙人掌:

 

“还真开出来了,不是假的啊。”

 

“废话,肯定不是假的,但再离我这么近,刚开出来的花都给你熏没咯。”

 

飘飘而来的清澈男音钻入了雷狮的耳朵里去,雷狮被这一句话吓得酒都给醒了,整个人被震得从床上站了起来,差点踩空栽了下去。

 

“谁在说话。”

 

雷狮警惕地站起来,刚刚还泡在啤酒里的脑袋正飞速运转着,他愣了好一会儿,迟疑地往那盆仙人掌前探了几步。

 

雷狮是一个实打实的无神论者,社会主义接班人,是绝对不搞那些迷信的封建思想,他慌张地环顾四周,但是那么一瞬间他吞了吞口水,看向这盆一动不动的仙人掌。

 

“是我是我,别瞎看了,就是你眼前的仙人球。”

 

雷狮仿佛能听到花盆发出一声叹息,嘴里嘟囔着的碎碎念在里面捣鼓来捣鼓去:“真不知道你这缺心眼的笨蛋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雷狮瞪大双眼,他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处理正在自己脑袋里慢慢发酵的猜测。

 

“尤其是能把仙人球认成了发胖的仙人掌,一点意识都没有。”

 

雷狮感觉自己的眼角正慢慢开裂,哆嗦的嘴唇颤了颤,这才把几个字给抖了出来:

 

“成,成,成精了……”

 

“谁成精了!没礼貌!”雷狮得开始试着承认了,这盆仙人球正暴起地反驳着,但“我”了半天也没有憋出个所以然来,只能从一时哼哧几下气极的短音来以示自己的不满。

 

雷狮使劲甩了甩头,像是想仔细确认清楚一样眯起眼睛,“不会是什么语音电话吧……”说着就爬到前去捞起那盆仙人球,放在手上转着看了好一会儿,仙人球的求生尖叫立刻炸起,雷狮能感受到花盆里的分贝颤抖,炸得雷狮手都不稳差点把这盆尖叫仙人球给摔下去。

 

“在下这么努力活着已经很不容易了好吗!能不能轻一点,我会死的!”

 

雷狮瘪瘪嘴看着手掌心里颤抖的仙人球,心里想着,搁了半年没搭理他也没见死不死,能说话了就马上鬼哭狼嚎精贵得很。

 

真不是作的。

 

雷狮受不了这按摩器一样的振动幅度,就给他放回了桌子上,那仙人球还挺雄赳赳气昂昂地直喘,雷狮觉得自己现在不清醒,还醉着,一边念叨着金光咒一边闭上眼躺回床上。

 

他希望自己已经动摇了的社会主义不要想着成精的那颗坚定的信奉科学的心能够停下。

 

可一直到雷狮把脸埋在枕头上时,那个仙人球明显不想放过他,像是八百辈子没讲话一样冲着雷狮的耳朵大声嚷嚷着:

 

“你脏不脏啊,没洗澡就去上床睡觉。”

 

“你知不知道睡前不刷牙会对牙齿不好。”

 

“你才喝过酒对不对,你这样以后肯定牙齿都得烂,你不打全麻拔牙肯定要痛得把现在赖在床上的你给揍一顿。”

 

“你要不漱个口也可以,我看着都难受。”

 

“不讲话?你这就睡着了!你好厉害啊,我要不是没手没脚我就把你掀进厕所了。”

 

“你真不嫌恶心啊?”

 

雷狮在这连珠炮一样的挑衅给气得猛的爬起来,拿起仙人球的花盆,顿了一下确定没碰到他一身的刺就拉开了落地窗户,深吸一口气把他高高举起。

 

“卧槽卧槽卧槽!雷狮你不是人!杀人啊!救命啊!你个畜生!败类!你杀人啊!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没事,你就是个仙人掌,让你滚回泥土里去好好养命。”

 

雷狮又蓄力往后扬了扬。

 

“放屁!我下去我就归西了!你买我这么几个月了!一丁点儿感情都没有吗!混蛋!”

 

“还真没,我现在就要把提前让我进入更年期的证据销毁掉。”

 

“你这是杀人!你会下地狱的!”

 

“你不是仙人掌吗。”

 

“我特么是仙人球!我呸!我是人!我是活生生的人!”

 

“那你妈把你生的相当奇特。”

 

雷狮迎风吹了几下都清醒了不少,但是耳边聒噪的鬼哭狼嚎并没有消失,雷狮不得不冷静下来接受让自己的世界观翻天覆地的事实。

 

雷狮把手里还在哭嚎的仙人球放在了地上,他是下不了这种杀人的狠手,但要不是他一身的刺,雷狮真想给他一巴掌。

 

“别叫了,把你留着成不成。”

 

“算你还是个人。”

 

雷狮不屑地哼出一声,也跟着盘坐下来瞅着这盆仙人球。

 

“哎你,你真是人啊。”雷狮用脚推了推仙人球,那仙人球马上应声就是一声嫌恶的咂舌。

 

“废话,我要是真的小精灵我第一个消灭的就是你这个混蛋,吓死我了,别总哎哎哎,没礼貌,我叫安迷修。”

 

雷狮细细咀嚼着这个名字,在自己脑袋里搜罗了半天也不认识这个名字,看来更不可能是熟人,“怎么着就成球了。”

 

“仙人球,谢谢。”雷狮好像都听到白眼翻过的声音,“不知道,我好像已经死了。”

 

雷狮高高挑起眉毛,安迷修想尽可能显得轻松些,但是听他没法掩盖的落寞都有些不是滋味。

 

知道自己已经死掉的感觉根本不好受。

 

“怎么变成这样的都不知道?”

 

“一睁眼就这样了,一开始都看不见,只知道被你买走了……”安迷修的声音慢慢变得更小,然后连那细微的呼吸声都给吞进去了,“然后渴好几天每天干巴巴过日子,还要听你睡觉打鼾,一身臭汗,熏死我了,要不是家政小姐姐我就死掉了。”

 

安迷修那声音越来越委屈,然后变得越来越生气,就差冲着雷狮吼了,雷狮也显然被他这一顺溜确有其事的抱怨给怼得无话可说,只能轻咳几声转移视线。

 

“可以不爱,不要伤害好吗,你想想你之前怎么对待那些花花草草的,要不是我很坚强,你身上就背着一条鲜活的生命。”

 

雷狮揉了揉鼻子,敷衍地开始转移话题,“那你还知道自己之前是怎么死的吗,不是说人死了,就该投胎什么的。”

 

雷狮冲着安迷修扬下巴,他有点佩服自己就这么接受了仙人掌会说话的事实,还和他愉快地促膝长谈。

 

“不记得了,都不记得了,就记着自己怎么死的。”

 

安迷修叹了口气接着说:“就更怕死了。”

 

雷狮看着安迷修发愣,他看着安迷修圆圆胖胖的躯体被月光拉得老长,平白无故让人觉着有些心疼。

 

 

 

“雷狮,把我留下来吧。”

 

安迷修轻松说着,声音很轻,都快听不清。

 

“给我个理由?”雷狮撑着脸看着这盆仙人球,绿油油的,顶了个很奇葩的棕色的花。

 

“陪你说说话也好啊。”

 

“你为什么觉着我会缺人陪我说话,我又不闲。”

 

“因为感觉,你很寂寞。”

 

安迷修的声音轻飘飘的,雷狮差点都找不到那是从哪里传了过来。

 

他细细地蕴着这句话,慢慢地吐到了雷狮耳边。

 

很寂寞啊。

 

雷狮顿了顿,没有表情,闷着一张脸一言不发,长时间的沉默都让安迷修有些不好意思,这种话有点太矫情,他都做好被雷狮劈头盖脸一顿嘲笑自己的准备了,但他更怕雷狮陡然的沉默,就好像是被戳穿了一样。

 

他也只是瞎蒙。

 

真的寂寞吗?

 

雷狮看了安迷修好一会儿,拍拍裤子就站了起来。

 

“成,反正也不是不好养,每天图个乐呵也行。”雷狮把安迷修单手拿到半空,安迷修咿咿呀呀的就怕自己掉下去,“但你再给我吱哇乱叫,我就把你摔了。”

 

安迷修闭上嘴,雷狮把他放回了自己的床头,想到以后会有双眼睛盯着自己就渗得慌,但是安迷修却还真乖乖听话一直安静着都不闹腾,雷狮都将信将疑地听他话去刷刷牙了,他却继续一言不发。

 

他都怀疑明天早上酒醒起来就听不到安迷修的声音了。

 

等雷狮纠结着扫了安迷修好几眼才爬上床。

 

他觉着眼睛皮儿都挂了千斤重,一直到他盯着安迷修的刺儿都重影了才盖上去。

 

“晚安。”

 

雷狮听到自己身边传来这样的声音,才舍得睡着。

 

 

 

 

 

 

 

隔天早上雷狮被闹铃吵起来以后,一睁开眼就听到了安迷修的二度噪音。

 

他很想控制自己的音量,可是安迷修明显是等雷狮醒来又很久了,不停地开始絮叨:

 

“你起来了?你不怕迟到吗?八九点了都!我一般都七点起来,你上不上班啊,像你这种天天晚到的人,老板肯定在以后找个理由把你辞了,不过你应该挺有钱的,房子挺大,但这样就是挑战老板的权威,你以后肯定会给使绊子。”

 

雷狮闷声不响地开始系领带,他觉着自己还是不清醒,把领带往自己脖子狠狠一勒差点儿断气,在眼前一黑的情况下他还是能听到安迷修并不想停止的唠叨,他必须承认这和宿醉无关了。

 

“仙人球。”

 

“是安迷修。”安迷修义正言辞地驳斥了雷狮的称呼,雷狮翻了个白眼并不想在意这种事情,“我是有人权的。”

 

“我管你是什么,你现在就是我的一盆花,你有个屁的人权,你是八百辈子没讲话了吗,闹不闹腾啊,我得亏是独栋,有邻居的,小区物业找我百八十回。”

 

“没事儿,我试过了,只有你能听得见。”安迷修满不在意地说着,雷狮琢磨得并不好受,“我要是能和其他人讲话,我会对那个给我浇水让我活着的家政小姐聊起来了,那还能轮得到你?”

 

“擦。”雷狮没忍住暗骂一声,安迷修这嘴砸吧得更响了,雷狮都能感觉他朝自己指着手指直晃悠。

 

“哎啊。没素质啊,你肯定不出这个季度会被老板开除。”

 

“不可能。”雷狮拿下一件西服套在身上,安迷修这才看清楚雷狮穿起西服的样子,宽厚的肩膀撑起了西服整个人都不一样了,“我自己就是老板。”

 

 

 

 

 

 

 

 

 

 

安迷修听到雷狮是老板的时候没有大吃一惊,以及给他应有的尊重,而是更放肆地大吵大闹一定要雷狮带着自己,雷狮实在是拗不过安迷修,只能手捧仙人掌去公司了。

 

“我是要看看你做老板是怎么个鬼样。”

 

雷狮嗤笑不语,安迷修的小心思他都能从那刺缝儿里看得出来,就怕一个人呆家里无聊硬要扯个理由跟在自己身边。

 

雷狮想开点觉着,有个人能一起说话兴许不错吧。

 

 

有这种想法纯属放屁。

 

雷狮手捧一盆仙人掌进入公司的时候,他感觉到自己身上的目光了。

 

雷狮办事不喜欢开玩笑,本来就一脸凶相还板着一张脸就更凶神恶煞了,平常员工看到他连笑都不敢扯,胆子大也就敢鞠个躬。

 

但今天就像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一样震撼人心。

 

咱雷总铁着一张臭脸,一手抱着一盆仙人球正步走了过来。

 

那仙人球圆圆鼓鼓的看样子还挺可爱,尤其是头上顶了一朵棕色的花就显得还有些可笑了,雷狮端得就是特别稳当,修长的手指托着这盆矮胖胖的仙人球,这个画面实在过于诡异,招惹了不少同事员工飞来的眼神,雷狮扫回去一眼就连头都要弯到脚底了。

 

偶尔几个打招呼的职员看到雷狮手捧这盆花时,那句“雷总好”在颤抖的唇角边被生生扯错了掉。

 

不愧是我们总裁,挑盆仙人球都要挑最有特色的。

 

 

 

雷狮的脸不是故意板着的,他是真的被臭了一脸。

 

首先他确实不想丢人现眼。

 

他现在相信世界上真的有会讲话的仙人球,而且只能被自己一个人听见,如果是什么精神疾病他也不会相信自己脑袋里会冒出这种一踩一捧,小姐姐夸天上,雷狮贬到底这种弱智发言。

 

雷狮听着安迷修在自己手里絮絮叨叨,把下头的花盆抓得老紧,青筋都爆出来,雷狮进了电梯以后只手把他捞起正对着自己的脸,刺儿就要逼到自己眼睛里头去了。

 

安迷修被雷狮这忽然逼近的一张放大的恶臭笑脸给吓得失声尖叫,雷狮差点就爆出粗口。

 

“你和我一起出来就是为了看女人的吗?”雷狮敲起自己背后的玻璃,往下看,车都只有火柴盒那么大,“你再给我乱叫,我就把你从这么高的地儿丢下去。”

 

安迷修深吸一口气闭上了嘴。

 

雷狮抓紧时间享受安迷修的宁静,和自己秘书打过招呼交接完文件以后就进了办公室,在安迷修一声惊叹声中雷狮很愉快地享受起他的赞美。

 

安迷修那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对于雷狮心里小小的虚荣心很受用,安迷修确实很意外的,他想过雷狮家底不虚,但年纪不大就这事业方面也看着有模有样的也确实是挺厉害,安迷修一开始听雷狮昂着那头可劲儿嘚瑟地讲自己是老板的时候,他其实也不信。

 

可有的人背地里还揣着另一幅面孔,看着不是个好东西,工作起来整个人气质都变了。到底是高定西服,被雷狮的身材一撑,恰到好处的斯文得体,从头到脚的行头看着还挺能唬人。

 

也不只是行头,雷狮把安迷修放在边上的时候就敲着键盘准备工作了,安迷修瞥一眼雷狮的屏幕,大大小小的数据排列在一起简直就是要了自己的命,但雷狮却摸着下巴细细往下滑看。

 

雷狮工作很认真,专注的脸让安迷修连声儿都不敢作,只是敲击鼠标的手指,滑动屏幕的动作,举手投足之间的游刃有余还带着谨慎的严肃,无端让人对他有些犯怵,如果安迷修当初不是放在雷狮的床头而是放在雷狮的办公桌上,他不一定敢开口擅自和雷狮讲话。

 

偶尔有几个职员进来汇报工作,那股子谨小慎微,下一秒就想夺门而逃的样,看来也不是只有安迷修一个人这么觉着的。

 

雷狮这边撑着脸,眼睛使劲眨了眨,待会儿还要去开个会,就着刚从他亲哥哥那儿抢来的工程好好落实一下,他也不想让这边答应下来的老总认为自己是绣花枕头,还得好好把接下来的计划规整好,休息了一段时间只不过把工作量挤得膨胀了好几倍了。

 

还闲得慌去养仙人掌,雷狮扫一眼不讲话的安迷修,但昨天他得承认,确实睡得算不错,雷狮难为自己被人盯一宿还能睡那么香的,说不定安迷修在他睡熟了以后还偷偷絮叨呢。

 

雷狮敲着键盘没敲几下,分神又看了一眼安迷修,他这会儿还是真的没声出了,雷狮现在还有些不适应了,抽出手指弹了弹安迷修的花盆:

 

“我待会儿要开会,你无不无聊。”

 

安迷修像是如梦初醒一般的回过神来,他盯着雷狮都犯愣了,这才反应过来就对上雷狮像之前那样轻松玩味的脸,反而自己还放松了些。

 

“还好还好,和我之前呆在家里差不多。”

 

头几天无聊,然后呆着呆着就习惯了,发个呆都挺有意思的。

 

更何况安迷修顶头几天看都看不见,和睡觉没区别。

 

雷狮看着安迷修意味不明有一会儿,把一边的平板划拉开,在屏幕上戳戳点点给安迷修调开了一个影片。

 

“没事做就看电影解闷儿吧。”

 

给安迷修支好架子对好以后雷狮真觉得自己太善解人意了。

 

“那,那你帮我,扭扭脸?我现在对着你的脸,不是正面,看不见平板。”

 

可有的人并没有多感激。

 

雷狮青筋不耐烦地跳了跳,送佛送到西,好人做到底,雷狮听着安迷修的使唤左移右移的,嘴边一直砸吧。

 

我这当初养什么仙人球,养只王八还能分得清哪是脸。

 

雷狮这边还移着安迷修,一边问是不是这儿啊,一边还要小心翼翼地推着,哪儿哪儿都不满意,一直到秘书敲门说会议都准备要开始了,安迷修才终于放过了雷狮。

 

“行了行了,就这样,我歪个脖子看吧,也就酸会儿。”

 

雷狮猛抽一口凉气,火气就给上来了,在最后还是坚持着听安迷修的指挥就着移了下:“你有脖子吗,你全身上下看得到吗你。”

 

“胖的你。”

 

“你管我呢,这电影还点不点开啊!”

 

雷狮看安迷修这大爷样真想一巴掌给他抽飞在地上,怎么着这么大脸讲得这么义正严辞呢。

 

如果不是秘书还在门外,雷狮对房间里的隔音有些不太自信,他今天就要对个仙人球口吐芬芳。

 

忍着自己暴脾气给安迷修好生点开电影之后,差点就把耳机要不要这种弱智问题给问出来了,果然有了电影看就不吭声了,安安静静乖乖巧巧,如果不是他眼前还有个平板,那是真的很像盆正经仙人球。

 

“注意辐射啊。”

 

“别乱…忘了你不能动。”

 

“有事儿喊我,大点声的那种。”

 

“你还要不要……”

 

安迷修砸了一嘴,眼睛才舍得从平板上的布拉德皮特抬到雷狮脸上:“你还说我啰嗦呢,你行不行啊。”

 

“操…”雷狮暗骂一声,抬腿就准备走人,“白关心你了,白眼儿狼。”

 

关上门还看一眼不吱声的安迷修,真想问他一句他到底是睡着了还是真的在沉迷于影片无法自拔,连一点儿话都不多讲了。

 

这边安迷修却有点庆幸雷狮看不见自己的脸,他努力抿着嘴,希望不要喷薄出自己胸口里蹦出来的心跳。

 

说话都带着颤,是不是稀罕得太厉害了。

 

 

 

 

 

 

 

 

 

 

 

雷狮开会的地方就在他办公室隔壁,隔着层玻璃就能看到他坐在正中间。

 

安迷修偏偏眼神就能瞟到雷狮,也就眼睛累点儿,面对下属的时候雷狮会更认真,就这威慑力从他眼睛里透射出来,胆子小点儿都不敢抬头。

 

真凶啊,安迷修看着雷狮那副模样,不愧是已经步入正轨公司的顶头上司,安迷修虽然什么也听不见但就瞅雷狮的表情,眼眉皱起,就没有松开过,他本来眼睛就往上挑,那对锐利的眼瞳划到眼尾点过的眼神就没人敢多说话了。

 

安迷修看得发冷,连影片里激情澎湃的追击战都没法吸引他回过神。

 

雷狮这边还在烦闷着因为计划推的进度太慢,就怕时间太赶产生一些没必要的麻烦,他讲完注意事项和接下来要践行的工作以后干脆一屁股坐椅子上长长叹了口气。

 

雷狮一手抹着脸好一会儿,听着会议室里随着自己的动作戛然而止的讨论他是真觉着这群人太不争气了。

 

虽然他就没把事情的理由往自己雷厉风行的作风上想。

 

烦躁地揉揉自己鼻子,从张开的指缝里小心翼翼地看向安迷修,说真的雷狮都觉得自己魔怔了,有一瞬间在想会不会有个男人坐在那里。

 

他看着那盆仙人球发了一个挺放松的呆,斜眼看着那平板里已经播到第四个受害者了,雷狮走之前还觉得安迷修看得挺认真的。

 

看了挺久了,如果真有个人会不会其实不爱看这个,想换影片。

 

那是布拉德皮特呢。

 

“雷总?”秘书怯生生地点了点雷狮的肩膀,顺着雷狮的视线看向他的办公室,“我要不要叫人帮你把办公室的电脑关掉。”

 

雷狮回过神来,顺着就把手收回去弹起来吓一跳,“不用,开着吧,工作都差不多交代完了吧,该干什么干什么,你等一下把晚上的应酬提前准备准备。”

 

雷狮摆摆手就着把会议给散了,他松了会儿领带,有点想赶到布拉德皮特逮那杀人犯,也许早点能看到傲慢割鼻子。

 

再早点,也就是和安迷修多看会儿那电影。

 

 

 

 

 

 

 

 

 

“你看过这个吗。”

 

“看过。”

 

“我以为你忘都要忘了。”

 

“这个我还是有印象,最后布拉德皮特就是暴怒,把嫉妒给杀了。”

 

“你知不知道这样把好莱坞经典反转剧情给直接讲出来一点感觉都没有。”

 

安迷修哼哼几声,没应雷狮的话。

 

雷狮瘫在靠椅上看着这平板,想着要不要之后搬个大点儿的液晶电视就着贴墙上,这样安迷修绝对不会说自己哪儿哪儿歪了。

 

“下一部是什么。”

 

“肖申克的救赎。”

 

“你怎么这么喜欢摩根弗里曼啊。”

 

“碰巧而已,原著我之前就挺喜欢,那十二只猴子。”

 

“都看过了,别和我就着提速度与激情啊。”

 

雷狮点了根烟深吸一口,他看着安迷修圆滚滚的后背,如果不带刺他挺想摸摸看的,仙人球这个东西其实就这么看看也挺可爱。

 

雷狮被自己神奇的想法吓得呛了一遭咳着好一会儿,果不其然,安迷修一长串带响的咂嘴就顺着声儿传了过来。

 

“肺癌啊肺癌。”

 

“肺什么肺,我让你飞。”

 

雷狮恶狠狠地打断了安迷修的说教,但还是把烟给按灭在烟灰缸里,安迷修没反驳雷狮,就怕从这么高的楼上一跃而下真的给飞出去。

 

“牙齿还会黑…”

 

“哎安迷修你是不是!”

 

“不讲话了!”

 

雷狮咬着气只能憋回去,高高抬起的巴掌没好意思真的落到他那身刺儿头上使,只能舌头往那口牙上卷了卷,怀疑起这一口大瓷牙会不会黑。

 

安迷修认真看着影片,他寻常就不会有呼吸,偶尔跟着情绪激动一下也就喘会儿去气,所以如果他不搭声雷狮基本上这辈子都不会和他说话,冲动一下之后安迷修也很后怕,一个会说话的仙人球,如果雷狮封建一点他就分分钟让自己给没了。

 

安迷修有点埋怨自己如果能转身就好了,他想看看雷狮用什么样的目光看待一盆会讲话的仙人球。

 

应该也挺神奇的。

 

安迷修顶头开始的那几天就很崩溃了,不能动不能说话什么也看不见,未知数像洪水一样包裹着自己,比死还要可怕而又漫长的等待,除了声音,一开始就只有雷狮的声音,就像一根脆弱的稻草,这是唯一能够爬出去的绳索。

 

安迷修如果不去和雷狮搭话,大概就再也不能讲话了。

 

这就是世界上好像就只能剩下雷狮的感觉,如果雷狮是个冷漠的人,安迷修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活下去。

 

嘴上总是说他怎么着这么混蛋,但安迷修自己知道,雷狮如果真是个混蛋那他是过不下去的。

 

他感激雷狮,除了开口和他讲话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他了。

 

做好一个仙人球的本分。

 

‘因为你很寂寞。’

 

一个会说话的仙人球的本分。

 

 

 

 

 

 

 

 

 

 

雷狮说要去应酬,安迷修这回没叫唤着要跟着,就说自己先回家。

 

雷狮虽然觉得这本来是挺寻常的事儿,可是安迷修却也没多抱怨什么,就着还提出了自己早点回家,仙人球也不要休息,他之前还跟着自己上班呢。

 

雷狮处事处久了,对人的情绪看得一直都挺敏感,安迷修也不闹不叫了,雷狮还以为他怕自己嫌安迷修说话,其实雷狮不嫌,有个人讲话他挺开心。

 

雷狮身处高位,被人敬重惯了,也被人膈应惯了,自己身边的狐朋狗友还是那些老奸巨猾的商业伙伴,没几个能说上话的,张口闭口说的话似真似假,哪怕是卡米尔,多年以来的工作交流下也产生不可避免“尊重”的疏离感。

 

安迷修带点儿生活气的唠嗑让雷狮感觉是有谁和自己在一起同居,安迷修有时候是挺气人。

 

可是雷狮一直,也都不太讨厌。

 

雷狮先和老总打好招呼说先回家一趟,把安迷修送回去,几个爱来事儿的老总还打趣着:“别是送女朋友回家吧。”

 

是仙人球,安迷修坐在副驾驶上,有模有样地系了个安全带,雷狮赶速度就不让他站前头了,怕摔。

 

“哎,我要一会儿回家,我给你找点儿电影看。”

 

“哦,电视一直开着不会烧吗。”

 

“我让家政开着,她看什么你看什么成吗?”

 

“可以啊,毕竟是小姐姐。”

 

安迷修轻松地说着,雷狮却听着不是滋味,怪里怪气地问:“怎么着了啊?开心?如果当时不是只能和我讲话,你是不是更想和人姑娘一起搭上伙啊?”

 

安迷修一噎,雷狮也被自己着一口山路十八弯的蜿蜒语气给惊得没了下文,不过脑子就一副小媳妇儿的劲,不知道是要和安迷修抱怨什么。

 

“也不会…毕竟是你,买的我…再怎么着……也要知恩图报。”

 

安迷修轻咳一声,声音却越来越小,自己都想了半天怎么回答雷狮暧昧的原话,说出口的时候都快没声儿了。

 

雷狮摸了摸下巴,也确实不好意思,他是有点介意安迷修天天在他面前提别的人,说得好像自己对他有多不好一样。之前是不怎么样,现在不是对他挺上心的嘛。

 

雷狮一路上没再和安迷修讲话了,觉得再讲下去会出事。

 

对一个仙人球这么好,是善良过了头,雷狮觉得自己没这么容易改邪归正。

 

 

所以要出事。

 

 

 

 

 

 

 

 

雷狮应酬喝酒还是挺上手的,他酒量挺大,一般喝到最后的肯定是自己,可是今天其实情况不太一样。

 

和自己一起赴宴的老总还是有几个是他老哥那边的人。

 

雷狮没那么快处理干净,也不可避免地要和他们一起工作,那几个老一辈的都是比较古板,都觉着讨好雷皇集团的指定继承人比起雷狮这个已经脱离出去的单独个体要有后路得多。

 

口头上说什么一起合作愉快,可实际上也是多少不太愿意,如果不是雷狮手段多,这个计划他们是怎么着也顾及情面叫不出去。

 

到底说是雷狮啊,手段太多,他们肯定想法也多,心里都憋着口气,明眼人都知道个个心里不舒服,也只能在酒场上刁难一下了。

 

雷狮再怎么着上手也禁不住这一波猛灌,一轮一轮都奔着自己来,雷狮嘴上笑眯眯都接下来了,背地里咬牙着等这事儿过去了一个个讨回来。

 

小老头们看着雷狮吃力的样子还要多嘴几句:“哎呀,雷先生不愧是早早出来做事的人啊,酒量大啊,豪爽啊,肯定没少喝过。”

 

“一个人闯出来能不容易吗,毕竟这么年轻?遇到贵人那就不是挺幸运了是吧。”

 

“哎,人家毕竟是老雷家的儿子,留着他的血呢。”

 

“能不,优秀吗?”

 

雷狮咬着杯沿咧嘴笑着,摸爬滚打只有自己知道,浑浑噩噩也只有自己受过,这种事情被放在嘴里咀嚼成笑话他自己听过了很多遍,他忍得了。

 

酒精钻入自己胃里翻滚,雷狮觉得有些恶心,今天已经喝大发了。

 

雷狮还是笑着举起酒杯,朝人杯子上首碰了碰:

 

“能这么年轻和老前辈们平起平坐一起共事我当然是太荣幸。”

 

雷狮笑得灿烂,看到在座的刚刚一直刁难自己的“老前辈”脸上黑上几分,登时有种自己曾经还是青年的时候得逞以后叛逆的成就感。

 

出了口气坐回位置上的时候明显气氛有些不太对了,但雷狮自己挺乐呵的,合同你也签了,事儿你也认了,怪也就怪你还认为我是个小孩儿,还是不会来事呢。

 

雷狮一时兴极,又灌了一杯酒水,感觉自己逐渐上头了。

 

也不知道是谁开了个玩笑,饭局哄笑声猛地炸开,干笑几声把这气氛给顺了过去,卡着人的嬉笑继续聊着了,雷狮礼貌地坐了过去,闷笑不讲话。

 

雷狮舌头底下的辛辣翻上一番,说话有些上不来劲,听觉倒是挺发达的:

 

“雷狮到底是个小儿子,没法上手才出来干的吧。”

 

雷狮闭上眼,含糊着把它给忘了,没想听进去。

 

 

 

 

 

雷狮很久没喝得这么大,瘫在后座上腿都有些发软。

 

摇摇晃晃开了门回家以后发现房子里一片漆黑,今天闹得挺晚,家政到点就走了,他们喝高了以后还吵着要叫小姐,雷狮给打发过去了,毕竟是想玩玩,被不熟悉的人看到也不好,他们客气一下就巴不得雷狮快点走,委实不想让他看到今晚的铁树开花。

 

雷狮喝高了有点不自在,感觉现在这么大个房子自己也不是一个人了,干什么都不能太放肆。

 

雷狮猛地回头看着自己背后桌子上的仙人球,安迷修从开始就一直盯着雷狮和幽魂一样晃来荡去,忽然被锁定视线吓得低低暗骂一声。

 

“这不还能讲话。”

 

雷狮揣着袋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一手把安迷修转了转,比了位置让他对着自己。

 

他不知道自己移对了没,但看安迷修一言不发觉着应该是也差不多。

 

“你知不知道你不讲话,我特怕你就没了,平常声也不出的,不像活人。”

 

雷狮啪得一下点了根烟,他一直没开灯,这儿采光还不错,夜死里掉下来几层月光滚落在地板上,安迷修看着雷狮隐没在阴影下的半张脸,点点火星在周围窜来窜去,带着点微醺的烟草气味绕到了边上晃悠。

 

“我就是个仙人球。”

 

“对我来说不是,你不是说我很寂寞吗,你不是要陪我吗。”

 

雷狮加重了语气,把含糊的舌头捋平,身子前倾过去鼻子都要抵到了那根刺儿上去。

 

“雷狮…你为什么寂寞呢。”安迷修慢慢说着,看着雷狮眼中闪过的疑虑。

 

雷狮从始至终也就是一个人,不短,也就二十多年快有三,他这一生过得没多少坎坷,童年记忆也没那么难受,他爹挺人道,雷狮该玩什么都玩到了,出去闯荡的时候他也应得快,给够了雷狮自由。

 

除了他那个兄弟偶尔冒出头来恶心自己一下,雷狮就当练手,也都应付过去了。

 

他过得不错,事业有成,前程似锦,对得起雷狮那一路拼过的命,偶尔会有人对自己指指点点,雷狮看得开,只有真正优秀的人才配被人敌对,这也给了自己往上爬的理由,自己足够强那就连这些声音都听不到了。

 

他一天天有那么多目标计划要实践,天天都那么的忙,看得清清楚楚的,他没空寂寞。

 

也许是没怎么见着新鲜了,也许是房子太大了,也许是人太少了,也许是因为和他哥实在不对头,鲜少归家了,也许是自己中年将到,少了个人了。

 

也许是,没人能这么和自己说话了。

 

这种冒出头的孤寂感不扒拉那片土,雷狮自己都不知道。

 

安迷修轻轻问上一句,“因为你很寂寞。”像是得到久违的呼应一般,雷狮本能感觉到这么多年没有催生出来的依赖感的肆意。

 

安迷修只有自己一个人,他毫无保留地依赖自己,相信自己。

 

不是因为他姓雷,是因为他从花农手上接过,他是雷狮。

 

雷狮意识到这份有些模糊的感情有些哑然,安迷修没说话,没出声,就像雷狮说的那样,不像个活人。

 

“你知不知道我寂不寂寞啊?”安迷修悄声说着,“雷狮,我没手没脚就是盆花,过不了多久,我会谢的,我会不会又不能说话了。”

 

“我就又像之前那样,一片黑,什么也看不见,那我宁可直接死了,因为在之前我不知道你可以和我说话。”安迷修声音发着颤,“那我更不敢再试一遍那种感觉。”

 

“仙人球很难开花,你会把我忘掉的。”

 

“我会等你的。”雷狮稳了稳嘴里的气息,“等你开花,也会每天都带着你,不会忘掉你的。”

 

“信不信我。”

 

“信。”

 

不是仙人球,也不是会说话的仙人球,是安迷修,不知道是人还是妖怪还是鬼魂,但是是会无条件信任自己的安迷修。

 

雷狮寂寞什么呢,寂寞一个东西的缺失,现在他补上去了。

 

 

 

 

 

 

“喝不喝水?”

 

“嗯。”

 

安迷修声音都有些发哽,雷狮看了他一眼,仙人掌不会流眼泪,他想这么对安迷修说,随便他哭,他也看不见。

 

雷狮差点从冰箱里拿了一罐冰牛奶,拍拍脑门儿差点儿忘了安迷修已经是盆仙人球了,只能闷闷地去拿了杯凉白开。

 

雷狮小心翼翼往安迷修那儿蹭过去,安迷修还在那抽抽,雷狮就站他背后好半天。

 

“你站着干嘛…”

 

安迷修吸吸鼻子,声音还有点闷。

 

雷狮像个大愣子一样对着安迷修的“正脸”暗自神伤好久。

 

“我擦你脸是这儿?”

 

“我还有脸吗…差不多吧。”

 

“哦,不要脸嘿。”

 

“我这是不能飞起来,不然我让你的脸废掉。”

 

雷狮打了个冷战,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光滑的脸颊。

 

“快点啊,水呢。”

 

安迷修声音还带着颤呢,大爷似地张口喊出来的,雷狮刚还心疼着呢,现在就挺想把安迷修给摔出去。

 

 

 

 

 

 

 

 

 

 

这个月里公司现在人人都知道雷狮养了盆仙人球,宠他宠得不像话,把他当亲儿子养那都是不为过的。

 

有来找雷狮搞好关系的总裁老板会提前问问雷狮偏好什么,他们会说,如果你会养仙人球,那基本上稳了。

 

每天雷狮如沐春风地抱着这盆仙人球轻快明快地来公司上岸的时候,在雷狮公司就职好几年的员工都不由得潸然泪下,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雷总会靠着一盆仙人球唤醒了爱,但是走一步带一阵春天的小花儿,给公司增色不少活泼气息。

 

起码不死气沉沉了,雷狮带花以后不少员工也陆陆续续养了些花,雷狮股市还好是不耸那些迷信东西,公司里一片绿意盎然。

 

有时候雷狮有兴致会过来晃悠几圈,抱着手里的爱花,砸砸嘴对着那仙人球批上一句:“没你好看啊安迷修。”

 

人人都知道雷总给仙人球起了名字,每天和他聊得最多就是安迷修,真是宠过头了。

 

安迷修也仗着雷狮的无脑宠为所欲为,花盆儿都要自己挑,化肥还得是干净的,自己就得盯着成分下单,喝了酒不准离自己这么近,否则分分钟谢给你看,可刚硬了。

 

雷狮还是有点怕安迷修那么早就谢了,每天刷牙就要刷个十几分钟,一口白牙照镜子都能反射闪瞎自己。

 

办公室的液晶电视顶在安迷修眼前那片墙上挂得正好,雷狮认真研究了一下安迷修的正脸在哪儿,特地记住了他的纹路,安迷修说要看什么雷狮闭着眼都能把他的脸送过去。

 

安迷修这一天天小日子过得舒服,每天过得愈发自在,仿佛借着雷狮体会了一下跻身上流社会,一夜暴富的嚣张感觉是怎么样的。

 

雷狮现在给安迷修挑影片都挑最近的,像是“我靠!蜘蛛的回归漫威宇宙了?”这种他都不知道。

 

也差不多把安迷修的口味摸清楚了,他喜欢看生活类的小清新和文艺范的刑侦片,雷狮喜欢动作类追击枪战,但还是跟着安迷修打着哈欠换了口味。

 

就今天是绿皮书,雷狮窝着身子躺在靠椅上跟上安迷修一起看,偶尔安迷修感慨几句他也能说上点,还真的有在认真看。

 

这时有人敲敲了门,挺急促一点都不像寻常秘书敲门的声音,但没人拦的话也都是雷狮该见的人。

 

“进来吧。”

 

雷狮歪着身子喊了一声,果然那个人就赶着雷狮的回答立马进来,甚至还随手带上了门。

 

那是个女人。

 

安迷修看到她的时候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忘记了他的话只有雷狮能听见,纵然心里有疑虑但他也不敢多问。

 

因为这是个一个很漂亮的女人,虽然不是有多惊艳,但是她就这站过来的气质和漂亮精致的五官给谁都能带有危机感,她的身段漂亮优雅,被一身看着布料就很高档,裁剪精细的衣服衬出了一种地位上的悬殊。

 

安迷修第一反应不是这个女人有多好看,而是一股危机感。

 

“你好意思吗雷狮,我约你出来玩你都不应。”那女人娇嗔地埋怨着,雷狮松散慵懒地往椅子里缩了缩,转而继续看她身后挡住的液晶电视。

 

“你怎么不说你为什么要带着那么多无关的人呢。”

 

“他们也约我了呀,我总不能不应吧。”那女人自顾自地坐到沙发上掏出口红对着小镜子补妆。

 

很熟,安迷修不作声,把脸往底下埋,希望雷狮不要再理她了。

 

“那我今天约你出来你去不去,就我俩。”

 

雷狮皱着眉停顿了一下,看一眼安迷修,有时候雷狮和别人讲话他总会打幌故意说话让雷狮转移注意力,除了今天。

 

“啊,我不去,没空。”

 

“你闹呢雷狮?你没空看电影?”女人被雷狮这漫不经心的敷衍给气上了头。

 

“就是没空,爬开。”雷狮不耐烦地砸砸嘴,悄悄看一眼安迷修,他还是不作声,也许是压根就没当一回事,那电影确实挺好看的。

 

“行,雷狮你完了,哄不好的。”女人哼出口气就气冲冲地蹬出去了。

 

安迷修看着她走开,那股危机感没有跟着她一起离开,他出声清清嗓子:

 

“没问题吗?”

 

“哦,你一直在听啊。”雷狮挑眉,“一朋友而已,说着玩的。”

 

雷狮没当一回事,安迷修沉默地看着电影,之后他都没认真看了,他最近是不是太自作多情了,高兴过了头把自己是什么都忘记了。

 

已经出事了。

 

安迷修知道自己只是盆仙人球,等到他谢了,下一朵长出来的不一定是自己,更何况安迷修迟早会有枯掉的那一天,雷狮之后会怎样,他年龄不小了,迟早成家立业,会娶一个漂亮的妻子,会有一窝孩子,安迷修不记得自己生前多少岁,但是他考虑了这么多,忽然怀疑着自己说不定是个快死了的小老头。

 

不能出事。

 

“哎雷狮。”安迷修停了一下,在雷狮看着自己之后还在缓着这句话,“以后不要带我去,公司了。”

 

“嗯?为什么忽然这么说。”雷狮有些不太开心,他都习惯有安迷修在边上插嘴闲聊,他也不认为安迷修不喜欢。

 

“我是说,等你工作做完,你工程不是要开始了吗。”察觉到雷狮的情绪不对劲安迷修马上补上这句话。

 

“哦?你还挺关照我的嘛,行吧,等我忙完,要我把电视修大点吗?”

 

“都可以。”安迷修笑着说,他想摸摸自己的脸,上头是不是湿漉漉的。

 

 

 

 

 

 

 

 

安迷修呆在客厅上,雷狮给他挑了很多自己喜欢的影片,他却一部都看不进去,这不过是第一天,他就已经忍受不了了。

 

现在改变还来得及,安迷修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脸想要打起精神,却听到背后发生了争执,安迷修不能移开身子,只能眼睛使劲够。

 

意思只是推搡,然后开始大吼大叫,最后甚至摔起了东西,安迷修有想站起来的冲动,他听到那个做家政的姑娘慌乱地劝阻,安迷修听着这声音离自己越来越近。

 

“我会报警的!我叫了保安!”

 

“我就是雷狮他亲哥,这算家事,你不过是个外人,你能管到哪儿去?”

 

安迷修听到皮靴踏过的声音越来越近。

 

“告诉我!雷狮把合同单子放哪儿了!他就是流氓!我还不能动流氓的家了!”

 

安迷修看到眼前有个男人路过,在自己面前停住了。

 

“雷狮那混蛋,没把他仙人球宝贝带一起啊。”

 

然后是漆黑一片,被又一次碾过的感觉。

 

 

 

 

 

 

雷狮这边还在办公,家政给自己打了电话,他接了过去,他听到家政抽噎的声音意识到事情不对。”

 

“你哥哥,雷先生,你哥哥来了。”家政吓坏了,周围还有打砸辱骂的声音,“我叫了保安,他们人很多,但,但是…”

 

“安迷修呢!”

 

雷狮猛地大吼,家政都要哭出声来。

 

“安迷修,仙人球,被,被你哥哥,拿椅子砸了,只有这个被砸了,我拦住了,差点差点,被他扔出去,他的花好像……”

 

雷狮把手机扔到一边,秘书愣着看他从公司里冲出去拿车。

 

他的花,好像烂了。

 

 

 

 

雷狮连闯三个红灯,超速差点追尾,还好没人敢碰这么狠的奥迪的瓷。

 

雷狮来得很快,他哥哥那伙人还没给保安拿下,雷太子正抱着胳膊在旁边转悠着看热闹,保安是明眼人不敢动他,雷狮冲进来的时候直往客厅蹿,雷太子还在一边翻找,都没理会雷狮这个人,往四周看着,看到家政颤抖地捧着那盆碾得皮肉开展,汁水沿着留下的仙人球。

 

那个安迷修亲自挑的花盆在桌子腿边上碎得看不见原本的图案,他好像都看见那处零碎的瓦砾里有几片残破的花瓣。

 

“姓雷的我他妈的操你祖宗!”

 

雷狮大吼一声直接朝雷太子扑了上去,雷太子没想到雷狮能和自己动手,他也没乱动什么,就砸了一盆仙人球,他以为最多也就打一架,没想到雷狮像发了狂一般直接整个人冲了过来。

 

雷太子没有防备就被直接撞到了电视上,后背绝对磕出淤青,雷狮没给他喘息的机会一拳头又招呼到了他的脸上。

 

“雷狮你疯了吧!”雷太子捂着脸,一脚踢到了雷狮小腹上,雷狮气红了眼,闷哼一声,有一拳头落在了他的眼角。

 

“我他妈的就是疯了!你把他还给我!”雷狮拽起他的衣领,一头撞上了雷太子的额头,雷太子被雷狮这不要命的冲撞给推到了后墙,前后都嗡嗡发疼,没等雷太子反应过来,雷狮顶着一头血起身把另外一个没有散架的椅子带起直接往雷太子身上抡,“你他妈的不是人!”

 

“你妈的才不是人!”雷太子护着自己头的那一个胳膊感觉要被抡废了,“一个仙人球你至于吗!我被你废了一个合同!”

 

“他是你妈的仙人球!”雷狮直朝他身上又抡了一遭,椅子咯吱作响,好像要散架了,“我他妈的…喜欢他…”

 

雷太子已经听不见了,他只听到自己吃痛的抽吸,雷狮把椅子扔到一边,空气里除了雷太子的哀嚎还有他自己听得不是很清楚的抽噎。

 

“雷狮…”

 

雷狮猛地回过头,推开家政,夺过安迷修捧在手心里。

 

他上面还有几片残破的花瓣就要摇摇欲坠。

 

“阳台…快…”安迷修声音变得轻飘飘的,雷狮点点头,不知道他看见了没,咬着牙不让眼泪掉出来,听安迷修的话跑到阳台去。

 

“好嘞,到了是吧,快让我飞,你不是盼很久了吗。”安迷修笑出声,声音单薄得要被风吹散,像是离雷狮已经越来越远了。

 

“飞屁…别走……”

 

“你怎么就,现在就舍不得了啊?这才几个月。”

 

“雷狮,要看不见了。”

 

“雷狮,我也不想走的。”

 

“雷狮,出声啊。”

 

“雷狮,我好像,要睡着了……”

 

雷狮捧着安迷修跪了下去,肩膀直哆嗦。

 

“别走。”

 

 

 

 

 

 

 

 

 

 

 

 

 

 

 

“我再也没听过他的声音。”

 

陈医生听雷狮讲完这个故事,他揉了揉眼睛,这像个童话,他没想去相信。

 

“只是这个就是你失眠的理由?”

 

雷狮看着陈医生,语气松松,随着安迷修的离开像是一同把情绪埋没了几个月。

 

“我知道你不信,谁都不信,你只是心理医生,你听就对了,我倒是希望安迷修是我的精神分裂,这样我起码知道他在哪里,但他不是,我很喜欢你清醒,做过了测试我很正常。”

 

“我很害怕,我找不到他。”

 

陈医生看着雷狮低下去的眼神,抿了下嘴,继续在病例上勾勾画画,“那你有试过忘记吗。”

 

“宿醉,吃药,让自己忙过头,累到眼睛睁不开,那也睡不着。”

 

“你这是在放弃自己,是堕落。”陈医生叹了口气,“把他当成梦不行吗。”

 

“你说的借口我都想真的实践。”雷狮插着袋,看了一眼闹钟,时间快要到了,“所以我选了最后一条,告诉另外一个人,我说不定可以好受一点。”

 

“怪我,不该当初提养植物。”陈医生关上病例案,雷狮的情况十分糟糕,什么也听不进去,他也不好调节,更何况当初的事情还是自己提议的。

 

“不,我不后悔。”雷狮起身,时间已经到了,“那段时间我比任何人都快乐。”

 

“我还约了医生,我先走了。”

 

“精神病医生?”

 

“不。”雷狮摸摸腮帮子,“牙医…最近喝酒喝多了……”

 

 

 

 

别人的消遣方式也许对雷狮不大适用,在安迷修离开以后,他有意无意地忘记了安迷修说那些事情对牙齿不好的告诫,他这样过了二十几年,却在安迷修的诡异提醒下长了智齿,甚至因为酒喝太多开始发炎,他忍了几天,腮帮子以肉眼可见的观察高高肿起,影响形象才约了个牙医。

 

卡米尔拿着手机带雷狮进牙医院,一边说着一边走:“大哥你赶得刚刚好,原来有一个挺年轻的医生出了车祸一直休息,最近几个月才康复,正好前面没有排人,你赶上他第一个。”

 

“被拿练手啊。”雷狮冷着脸跟卡米尔转来转去。

 

“他技术一直都挺好,别人赶着让他修牙,他都没空呢,好像也姓安。”卡米尔顿了顿,“叫安迷修。”

 

雷狮愣在原地,看着卡米尔已经徒自往前去推开了门。

 

他看到门里有个棕发男人垂头勾画什么,桌子上养了盆仙人球,上面没有开花。

 

“安迷修?”雷狮张着嘴,从安迷修脸上移到了那盆仙人球上,“仙人掌?”

 

“先生没有常识啊,这不是仙人球吗。”

 

安迷修笑着,说话气息拿得稳,一点都不飘忽。

 

还是那个声音。

 

 

 

 

 

 

 

 雷狮全麻拔牙在线哭嚎:https://weijia864.lofter.com/post/1f1ca35d_1c644e276

 

 

 

 

 

 

 

 

 

 

后话:天晴了雨停了,该来个be了。

 

也没b起来,后续有拔牙,沙雕文我还是不会写真是抱歉,写得太烂,我不适合这种题材,脑阔疼,还一下写那么多

里面的安迷修雷狮的感情定位其实只有依赖感,我觉得还没到喜欢那个地步,直到安迷修摆脱了仙人球这个躯体才能差不多看清楚,有种一见钟情的感觉吧,反正挺不可靠挺玄幻挺不像我之前的风格

其实你说你喜欢上一个仙人球这谁信啊,所以我就一直没写起来,晃晃悠悠糊弄过去了,写得挺长挺累的,以后就不一定会碰这种题材了

你们看得开心就行好吧,有好反响就把后面的拔牙写出来,肯定很短,就那种打全麻拔牙,之前挺好玩的那个拔智齿,挺有趣,我也写了个开头,滞后一点再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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